美国总统特朗普在社交媒体上那句“数亿美元的关税正滚滚流入美利坚合众国”的豪言壮语,言犹在耳,但现实却朝着一个完全相反的方向狂奔。这场本意在于重振美国制造业、惩罚贸易对手的关税大戏,如今看来,最痛苦的观众既不是预设的对手,反而是台下最忠实的朋友们。
政策的冲击波最先抵达的,就是美国的传统盟友圈。当地时间8月1日,特朗普签署行政令,对欧盟、日韩等国施加15%的关税,并附带了千亿美元的对美投资要求。这些盟友原本的算盘,是用真金白银的投资换取关税豁免,为本国支柱产业争取一丝喘息空间。
然而,自8月7日关税正式生效以来,华盛顿方面对于减免承诺的细节却迟迟没有下文,这让盟友们陷入了极大的被动和焦虑。
日本汽车产业的感受最为直接。在高达25%的关税压力下,日本车企的损失是以小时计算的。根据日媒披露的数据,他们每小时就要承受1亿日元的损失。汽车制造业是日本为数不多的经济支柱,此前4月至6月,其对美出口已经连续三个月同比下降。
丰田汽车公司发布的财报预测,关税将导致其本年度收入利润锐减1.4万亿日元,净利润几乎腰斩。日产汽车更是直接启动了全球裁员2万人的自救计划,试图通过关闭七家公司来削减成本。日本专家悲观预测,经济负增长甚至衰退可能就在第三季度。
韩国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,25%的关税壁垒导致其汽车对美出口下降了近17%。韩国最大的汽车制造商现代及其子公司起亚,正面临高达50亿美元的额外成本,利润空间被极大压缩。远在欧洲的德国,宝马等汽车出口商也面临着数十亿美元的成本压力,正在急切寻求解决方案。
除了汽车行业,钢铁领域也未能幸免。英国钢铁行业在关税重压下备受煎熬。更糟糕的是,8月15日特朗普又放出风声,要将钢铝行业的进口关税提升到50%,这让英国和加拿大这样的钢铁出口国如鲠在喉。
讽刺的是,这根挥向世界的关税大棒,也结结实实地砸在了美国自己身上。今年上半年,美国本土汽车品牌福特交出了一份惨淡的成绩单,净利润从去年同期的31.7亿美元暴跌至4.35亿美元,跌幅高达惊人的86.2%。
尽管福特近年来本就显露疲态,但关税政策无疑是其坠落的加速器。经济数据也亮起了红灯,7月新增非农就业岗位仅为7.3万个,远低于市场预期。个人消费和民间投资连续四个季度下滑,6月的劳动参与率更是降至62.3%,越来越多的人选择离开就业市场。
美国前财政部长萨默斯早就警告,这种做法可能会让美国重蹈1946年阿根廷的覆辙。当年阿根廷推行庇隆主义,试图通过高关税保护国内产业,短期内看似有效,但很快就因出口锐减、外资流失而陷入困境。如今的美国,正站在滞涨的边缘。
当美国的传统盟友们在手足无措中挣扎时,一个新的反抗阵营正在悄然形成。金砖国家面对美国的关税压力,选择了抱团取暖。巴西总统卢拉在美国加征40%关税后,直接拒绝了与特朗普通话,并明确表示要加强与中国和印度的合作。
最近,美国又以印度坚持从俄罗斯进口能源为由,决定对其加征25%的惩罚性关税。这使得印度和巴西这两个国家被推到了同一战线。他们的联手,尤其是在世贸组织框架下的协调行动,将对美国构成巨大挑战。
到今年,金砖国家的内部贸易额已突破12万亿美元,占全球总贸易额的26%。更关键的是,他们正在积极推动绕过美元进行本币结算。这一举动一旦铺开,将直接冲击美元体系,动摇美国霸权的根基。
在这场全球性的经贸混乱中,中国的处境显得有些微妙。当中美两国就暂停加征24%的关税达成共识,未来90天内继续维持10%的基本关税时,这为中美贸易提供了一个宝贵的稳定期。这一消息,在美国盟友听来,滋味恐怕相当复杂。
更重要的是,当日本、韩国和德国的汽车在海外市场因关税壁垒而步履维艰时,中国车企正在加速全球布局。今年上半年,中国汽车出口超过308.3万辆,同比增长10.4%。
长城汽车在巴西的工厂近日正式竣工,巴西总统卢拉亲临现场;比亚迪同样在巴西建立了乘用车工厂;小鹏汽车的首个海外工厂在印尼启动;长安汽车的工厂也在泰国落地。中国汽车产业的出海势头已不可阻挡。
欧洲的动向尤其耐人寻味。欧盟突然宣布将在2035年前禁售燃油车。奔驰首席执行官直言这一举措可能导致欧洲车企彻底崩盘。在欧洲车企新能源转型普遍落后的背景下,这项政策被外界解读为在向新能源领域的领先者中国释放某种信号。
结语
回过头看,特朗普的关税政策更像是一块投入湖面的巨石,虽然激起了巨大的浪花,但改变的却是整个湖的生态。它没有精准打击到目标,反而误伤了离自己最近的盟友,同时也给了旁观者一个意想不到的机会。
中国之所以能在这场风波中稳住阵脚甚至有所斩获,根本原因在于其自身的经济体量和与世界经济的深度融合,已经到了难以被轻易割裂的程度。美国的妥协和欧盟的示好,看似出人意料,实则都在情理之中。这场由关税引发的全球变局,最终的赢家,或许并不是挥舞大棒的人。